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鸡叫三声.迎來新的黎明.景宁在房间的大床上躺着.望着遥远的天阔.一点一点.从黑色褪尽星光.到蓝色朝霞灿烂.
晨起.梳妆打扮.一身翠玉罗裙.一双雪缎云纹马靴.梳一个简单的坠马髻.素银簪子一挽.便成了.
今天.是母妃的生日.以前在丹香.逢到这时候.景宁是要和一家人一起欢聚在一起.唱歌跳舞.为母妃祝寿的.可如今.母妃早已不在了.姐姐被困在吴珠的宫中.哥哥不知所踪.父皇生死未名.再逢到这时候.景宁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.
可不论如何.这个日子在景宁心里.都是个好日子.母妃虽然不在身边.可也沒有人亲眼见过她的死.沒有坏消息.说不定就是好消息.自己先消沉下去.这可不对.
推开门.一路往厨房而去.和面.捏糕.施粉.蒸糕……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.好久沒有这样做过了.看着那捏好的香糕一个个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.景宁忽然想.要是姐姐在就好了.
风衍灏听到动静循声照过來的时候.就看到景宁坐在小板凳上.身上系着围裙.手上还沾着面粉.撑着额.皱着眉.一脸不开心的模样.
“怎么了.把自己打扮成这么个模样……”风衍灏看着景宁.问道.
景宁正沉醉在往日的欢乐里无法自拔.听见风衍灏这么问.立刻抬起头來.想到风衍灏的话.又不觉打量了自己一番.这才有些尴尬地说：“今天是我母妃的寿辰.从前在宫里.逢到这个时候.我们都要好好热闹一番的.可如今……虽然不知道母妃还在不在.好不好.但这一天.终究是个值得纪念和庆祝的日子.所以.我就做了些香糕.”
风衍灏听景宁这样说.便走进來.看着桌案上的香糕.说：“这些都是你做的.”
景宁看着风衍灏.迟疑着点点头：“嗯.从前.母妃最喜欢香糕.我和姐姐就跟御膳房的厨子叔叔学做香糕.不仅改变了它的模样.还在里面添了母妃喜欢的味道.母妃在的时候.最喜欢吃我和姐姐做的香糕了.”
风衍灏看着景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.神采飞扬的模样.一下子.仿佛也跟着她回到了曾经的时光.只不过.他的母妃那个时候.并不在意他.她在意的是皇上的恩宠.自己的地位.也许.还有那个叫刘迎君的……
“你怎么了.不开心吗.”景宁自顾自地说着.一抬头.看到风衍灏的神情.一副忧郁的神情.诉说着他的心事.景宁不由地问.
风衍灏略一愣神.笑着说道：“沒有.只不过.我母妃过寿的时候.我从來都不在她身边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景宁有些想不明白.吴珠的风俗.逢到这样的事不是要摆宴席的么.为什么皇后寿辰.皇太子却不在身边呢.这太不符合常理了.
看着景宁一脸疑问的表情.风衍灏把脸别到一边.将过去的记忆铺展开去.娓娓道出了事情的缘由.
“我从小被送去书院读书.一开始.我并不是皇太子.可为了我可以足够优秀.母妃把我送去了皇城之外的一个老先生家里.那先生是很有名的教书先生.要求严格.碰巧遇上了我这样的笨学生.总完不成他交给的任务.所以.总是受罚.母妃的寿辰年年就是这样被耽搁下來的.”
景宁听了风衍灏的话.眨了眨眼睛.心情随着他的话语低落下來.不过.转眼景宁就又恢复了晴朗的心境.笑着冲风衍灏说：“那……我今天请你吃香糕.好不好啊.”
正说着.景宁瞅了一眼旁边的水漏时钟.已经到了开锅的时间.拿抹布衬着手.景宁掀起笼屉.一股甜甜的香味儿钻进鼻孔.立刻勾出來馋虫一条条.
“哇.好香的味道.”风衍灏看着笼屉里一只只好看的香糕.忍不住称赞道.
“那是自然.这可是丹香国绝无仅有的王牌香糕.除了我这里.就只有姐姐那里有了.”景宁听见风衍灏的赞叹.越发得意起來.
“是么.”风衍灏伸手抓起一块儿香糕.道：“那我要尝尝.若是不好吃.你可不仅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.还把你们丹香的香糕招牌都砸了进去.”
说着.风衍灏朝着那颗晶莹剔透的香糕就咬了一大口.
景宁满脸期待地看着他.问：“怎么样.怎么样……”
看到风衍灏皱成一团的脸.景宁忽然之间就沒了信心.担忧地看着风衍灏：“难道……真的很难吃么.”
风衍灏看着景宁.努力地点点头.景宁见他这样.泪水一下子就聚在了眼眶：“不可能.这是母妃最喜欢的香糕.怎么会难吃呢……”
伸手抓起一块儿香糕.景宁流着泪咬了一口.香香糯糯的香糕.入口即化.甜而不腻.耐人品味.吞下之后.齿颊留香.还带出一股子荷叶的清香.分明好吃的不得了.怎么到了风衍灏那里就难吃了呢.
“很好吃啊.你怎么会……”景宁转过头來看着风衍灏.正要问他.却看到他用手卡着喉咙.一副难受的样子：“你.你怎么了.”
好不容易吞下那一大口香糕.风衍灏终于艰难地开了口：“我.我吃的太急.一下卡在喉咙里了.总觉得下不去……”
景宁一下子就破涕为笑了.指着他说：“你瞧瞧你.哪里像个皇家的太子.居然狼吞虎咽.哈哈……”
一句话说的风衍灏红了脸：“我不过是好奇这香糕怎么这样香.一时吃的急了些.有那么好笑么.”
景宁不怕死地点点头：“嗯嗯嗯.你不知道.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笑.当真是沒有吃过香糕的人.”
看着景宁笑得那样认真的样子.风衍灏的眼睛忽然就盯着她走不动了.加重的呼吸.炽热的目光.景宁一下子就不笑了.呆呆的望着风衍灏.敛着气息.不知道该如何是好.
“我……呀.香糕要翻开.不然等下要黏在一起了.”景宁不自在地豁然站起身來.有些僵硬的无谓的解释.把她心里的慌乱显明得一清二楚.
伸手快速地翻动着香糕.景宁不时把发烫的手指放在嘴边吹起.间或不时地捏住耳朵.这样可爱的动作.让风衍灏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那样的煞风景.
站起身來.风衍灏后退几步.看着景宁忙碌的小身影.心里觉得这样的画面温馨而美好.胜过皇宫里的锦衣玉食.
锅子里的豆子煮熟了.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.景宁在那边忙着拨弄蒸熟的香糕.又把新一笼的香糕搁在了笼篦上.风衍灏见了.自觉地上前來帮忙.
粘稠的豆子粥里混合了好些谷物.花花绿绿的颜色很好看.却叫风衍灏生不出食欲.他看了这粥.心里莫名其妙地想起來一种比喻.却不好意思说出口.
景宁忙完了过來看时.见粥已经熬得熟烂.便笑着用勺子盛了一小碗.道：“诺.你尝尝味道怎么样.”
风衍灏接过碗來.却沒有吃的意思.眼见着一小碗粥五颜六色.闪着诱人的光泽.他却愣是下不去口.
“这粥可是我们丹香国的特色.十多种谷物混在一起.煮出來的粥.谷香浓郁.特别好喝.而且.我还在里面加了莲子.枸杞.桂圆.核桃.还有冰糖和蜂蜜.甜甜的.很滋养.你试试.”
景宁转过脸來.看着风衍灏的双眼闪闪发亮.好像有魔法一般.风衍灏竟然在她的怂恿之下.拿起勺子舀起粥來.小心翼翼地吃了下去.
浓浓的谷物香味.混合了莲子的微苦.核桃的香醇.枸杞的温软.桂圆的奇妙.再加上丝丝的甜.淡淡的清凉气息.吃在嘴巴里.酝酿在整个口腔.慢慢地吞下去.换來全身的满足感.真的很特别.
“很温暖.很好喝.”风衍灏中肯地评价道.这样的滋味.该是他品尝过的最好的滋味吧.
景宁听到他这样说.甜甜地一笑.道：“我就知道.我就知道……母妃一直喜欢这样的味道.我怎么可能忘得掉.所以.我的粥一定是特别好喝的.”
这样的话说出來.荡漾在风衍灏的耳边.就像暖暖的一阵风.扫除了所有的不快.一无挂虑.轻松自在.这样的景宁.才是真正的丹香国的公主的样子吧.风衍灏想.
开饭了.当热气腾腾的香糕和煮的烂烂的豆子粥一起被端上來的时候.风衍灏早已胃口大开.准备开动了.可是.当他执起筷子打算开吃的时候.景宁却煞风景地拦住了他：“先不要急.看这个……”
一坛酒酿捧上來.一掀开.就有淳淳的香气.风衍灏吃惊地说：“居然还有酒.哪里來的.”
景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.笑道：“这样附庸风雅的宅子里.定然住着个附庸风雅的主人.有酒有诗.这不是什么奇事啊.”
风衍灏闻言而笑.斟满酒.举杯道：“那我先敬你一杯.谢谢你的香糕、豆子粥、好酒.还有参加这次寿宴的资格.”
仰头灌下.一杯好酒胜千言.空空的酒杯是最真的谢意.景宁笑着扬扬手里的杯子.滴酒不剩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