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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虽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，景宁很是伤心，打心眼儿里，她也希望能够有西林锦春陪伴在身侧，就算不能安慰她，起码在蛊毒发作的时候，她不至于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可是，景宁相信，若是叫西林锦春看到自己蛊毒发作痛苦的样子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解毒的法子，那么，一命换一命的解毒方法很快就会被他知道。

    到时候，西林锦春会为了她，用自己的生命换她的生命吗？景宁不知道，但是，她不愿意冒这个险。所以，当下最该思虑的不是解毒，而是逃走，并且，事不宜迟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景宁立刻准备好行装，换上舞衣，在脸上描绘了花样。这样的景宁映在镜子中，美得出奇，却又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。更重要的是，如果西林锦春接到蓝朵的信帛要来找景宁，她这样的装束不容易辨别，可以拖些时候。

    看看外面，天色尚早，景宁为了不惊动其他的姑娘，就披了幅深色的床单在身上，又特地遮掩了脸面，如此，才悄悄地出门，去了苗寨的长老那里，寻了司歌舞的管事。

    这司歌舞的管事是个老婆婆，在那晚的篝火舞会上，蓝朵曾特地介绍过她。听说她年轻时也是貌美如花，曾入选过红花节的花娘，后来，还差一点儿成了苗寨的夫人。只可惜，她福薄，没等到寨主召见她，就在一场大火里失了婉转啼鸣的歌喉，毁了美艳无双的容貌。

    寨主听闻了此事，觉得甚是可惜，于是便叫人召了她来，在大殿上跳了一曲蒙面舞。虽看不到舞者的模样，听说寨主一样深深沉醉其中，直叹：“此生恐再难见这样绝妙的舞姿了！”

    后来，这舞者就被留在了殿中，每每有歌舞，也都会交由她教习，只是她从未露过自己的容颜，便是不得不出现，也总会笼一面宽大的多层黑纱在脸上。

    当时听到蓝朵这么说的时候，景宁就觉得很是好奇，好像但凡是脸庞长得漂亮，歌舞好些的，总要被毁掉容貌。舞歌师傅就是这样，司歌舞的老婆婆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景宁这样想着，不觉就到了老婆婆的寨子里，杂草丛生的院落简直被湮没了，压根儿看不出有人烟的样子，要不是大门的牌匾上写着“金蕨”二字，景宁根本就不敢相信，堂堂苗寨的歌舞司主人，竟会住在这样破败凄冷的地方。

    迟疑间，景宁还是抬起手在门板上轻叩了两声，门头上的土应声簌簌地落下来，景宁一抬头就迷了眼，却没有人答应，也没有人来开门。

    见旁边荒凉，没有人家，景宁就大着胆子用力地又敲了敲门，这回，门“吱嘎吱嘎”地晃了晃，依旧禁闭着。

    景宁开始觉得金蕨是不是根本就不在这里住？所谓狡兔三窟，她在那么重要的时候，经历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，简直毁了她的一生，以后的日子定然是小心翼翼，留着这样的宅子做幌子也是个不错的法子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，景宁就越发大胆了，她把脸凑在门缝上，朝里面瞧了瞧，正要看个究竟，这个时候，门却突然从里头打开了，景宁一时不妨，直接就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啊，婆婆，对不起……”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，景宁连忙先道了歉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你！”那人伸手扶住景宁，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，便转身往里面走去。

    景宁抬起头来，只看到一抹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的背影，一时间进退维谷，脚站在原地蠢蠢欲动，却不知道是跟上去，还是要留在这里。

    眼见着那人已经进了门去，景宁只怕就这么错过她，于是，便咬了咬牙，快步跟了上去，推开门，进了内室。

    屋子里简单到空洞的地步，只有光溜溜的一架雕花红木嵌丝床，上头飘着素白的蚊帐。旁边一张化妆的桌子，大大小小的抽屉遍布其上，全是歌舞表演用的油彩和装饰品，桌子的凹肚里搁着一张三脚圆凳，也是青素得不行。

    “你来找我做什么？”那人退坐在床边儿上，淡淡地问道。

    景宁正在审视屋子里的东西，猛地被问到，一下子有些给吓住了，停了停才说：“我想要参加红花节的歌舞队伍献舞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那人稍稍抬了抬头，显然，景宁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：“你凭什么让我答应你呢？”

    景宁看了看她，黑纱蒙面，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，但是，景宁可以感觉到，她对自己是存有期待的，一瞬间，景宁忽然就有了底气。

    静静地低下头，调整了气息，景宁闭上眼睛，想着丹香的美丽，悠悠地启唇，吐出一曲春芳满庭的词阙，碧草的生机，露水的折光，花儿的芳香，枝叶的摆动……静静地，却蕴含了无限的能量，不知不觉间，就网住了人心。

    一曲唱罢，景宁和那人皆是静默的，过于安静的气氛带出些微的沉闷，逼得景宁不得不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“啪、啪、啪”三声响亮的击掌声，像是柴门轻叩，不带情绪的赞赏，却叫景宁微微地定下了心神。

    “婆婆，我……可以么？”景宁试探着问道。

    “可以如何，不可以又如何？”那人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，叫景宁刚刚升起的一点勇气，立刻又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！但是，我希望我是可以的。”思量了一下，景宁攥紧拳头，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错……”那人抬起头来，注目着景宁，接着道：“只可惜功利心太重，你的意图打破了曲子的圆满，使得你所有的好，都失去了光彩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景宁被说的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“你来找我，为的不是参加红花节的献舞，而是为了回到丹香，你且去吧……”悠悠的话语轻描淡写，却道出了景宁所有的心事，这叫景宁愕然之余，更多的是伤怀。

    景宁用悲戚的眼神看着她，不知该如何是好，求她吗？放弃吗？